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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時和的羊烤好後, 他讓人呈了一碟到皇帝處,皇帝嘗了嘗,覺得味道很好, 但他只嘗了一塊。

晏瑯也被分了許多“好”肉, 他知曉她最喜吃腿那一截還有肋骨那截, 分給她的都是這一部分的。

喝酒、吃肉、還有舞樂,氣氛十分融洽,酒過三巡,皇帝在上首詢問了靖平王與東秦王世子的婚配問題, 二位王一位言已有家眷, 一位言已訂了婚約。

皇帝看向西越王,西越王拿著酒杯的手慢慢放下,他道:“陛下,臣——”

皇帝道:“西越王兒女雙全,聽聞有個小女, 如今剛滿十,倒是與禎兒的年紀相仿……”

西越王一聽, 握著酒杯的手一抖, 他的桌面上, 酒水撒了些出來。

西越王道:“……是剛滿十, 陛下英明……”

“不過小女頑劣, 怎可與十三殿下相比,陛下是折煞老臣了。”

眾人聽聞這, 場上一時略有寂靜,安貴妃在上首, 她的面容上有驚動,神色似乎有點不安, 但眼裏可是有點掩不住的喜悅,不由拿袖子,手裏捧著絹帕,垂首掩飾。

而十三皇子則有點好奇,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瞧著下方,似是對那位聽聞的西越王小女好奇。

三皇子處,他與靖平王對視一眼,之前的猜想應驗了,父皇,是有這方面心思了。

七皇子處,他與東秦王對視一眼,皇帝,還真是嫌不夠熱鬧啊。

不過這遭,是明晃晃打太子的臉了。

太子方才讓人給送到皇帝跟前的烤羊肉還在碟子裏冒著油光,冒著香氣呢,只是,皇帝之後幾乎沒怎麽嘗了。

太子此時正站著,在烤架一旁,手裏拿著個剔骨刀,他將烤架上的肋排一塊塊剔下來,吩咐宮人撒上蘸料,方才的一幕,他似乎並未過多在意,而越是這樣,在某些人看來,就越有點……為其不平,為太子感到可憐,為他感到委屈。

太子近幾年兢兢業業,政務大都壓在他身上,未有母家,他一直都寬和有禮,行事低調,為了不讓皇帝忌憚,及冠之後,依然孤家寡人,堂堂的太子,連個伺候的妃嬪都沒有。

兵部尚書何衡傑想到就很生氣,何衡傑是在三年前淮時和坐上太子之位之前,他因在指揮平定廣西的叛亂中有功,且確有能力擔任兵部執權者,皇帝將其從侍郎提為了尚書。

當時廣西叛亂,雲南貴州三地齊動,邊境也正受外敵壓力,朝廷派討伐大將,結果大將失敗,叛亂勢如破竹,連破幾城,看著中原就危急了,當時還是皇子的淮時和在一次緊急的廷議中,選擇新的兵將,並且分析叛軍會如何攻城,而何衡傑作為兵部侍郎,與淮時和意見一致。

最開始平叛失敗,便是因原兵部尚書推薦的人原來是個戰場上的孬種,在危急之際,背棄士兵,獨自逃亡,才導致了叛軍之後的勢如破竹,所以將領任命十分重要,這直接關系到戰爭的勝負,當時淮時和提出人選後,他附和,新的大將上任後,再加之朝廷聽取淮時和意見,做出正確指導決策,才最終壓制了叛亂,解了危局。

太子在早年表現並不出挑,他只偶爾在政務上會提出一些有益的見解,皇帝便會讓他處置一部分政務,他能很好的完成。

不過他年少時對軍事表現出了興趣,曾提過一些軍政治理方面的策論,但都是大寬泛的東西,沒引起多少重視,但慢慢,他後能根據實際軍情提一些能立時解決當時情況的良策,漸漸大家對五皇子的能力所擅方向有了一定的認識。

之後,或許是他早年喜游學,因此見識不少,不論是對大齊朝地域環境、地方風俗還是朝政在當地的管理都比較清楚,這些讓他有了識人之能,且還能提前處理一些問題,比如有次一個地方天災,加上貪官汙吏,導致百姓暴.亂,本來臨近的幾個縣都要被民亂裹挾,但其中有兩個縣卻未出現民亂,緣由是當時五皇子游學到那處,提早發現了貪官汙吏,將貪汙暗中處置,並且提前預判,開放一部分糧倉,使民眾有食,暴.亂的火星便沒將這些地方點燃。

近處的百姓、官府知道後,五皇子當時言是皇帝讓他沿途多關註民生,所以才碰巧解了這地的危局,百姓又感恩皇帝,五皇子的名在百姓中隱去,但朝堂中是看見了的,這也是一種才能。

四年前廣西的叛亂、兩處邊境不穩、大齊朝之前的沈屙……國力日漸衰弱,百姓對朝廷不信任,皇帝當時身體不好,一度昏迷,情況很緊急,所以在那等情況下,為了安撫百姓以及朝堂,也為了有人能處置那些政事,皇帝便在短時間的昏迷前應了一些文官的請求,將五皇子立為皇儲,監理國政。

自此太子之t位終於定下,朝堂與百姓都放了一些心。

後太子也沒讓人失望,他解決好了燃眉之急的憂患,頒布新國政,這兩年,國力已又漸起了些,至少皇帝都能又開始想打南巡的主意了。

而今,皇帝卻又好像有了別的心思,太子沒有母家幫襯,皇帝不為太子操心,卻為一個才十歲的小兒想拉攏藩王,嚴衡傑是太子黨,他瞧著,心頭就很不平。

刑部尚書也是太子黨,他現下面色也不太好。

不過隱在暗夜的明滅的光影中,刑部尚書拿酒杯掩住嘴角的冷意,看不太出。

吏部與戶部表現看來不為任何一黨,他們只是觀望,不過也有點擔憂朝局,工部尚書與禮部尚書分屬於三皇子與七皇子一黨,他們此時,看眼各自主子,嘴角隱著點笑,頭埋下。

此次與會的李老太爺,他看眼皇帝方向,並未看太子,不過他的餘光能註意到太子,李老太爺端著茶杯喝了一口,他身子只能準備茶。

李秉謙在一旁,瞧眼太子方向,他眉微皺,而李道詢作為太子幕府,是可以參加此次秋狩會的,所以也在李老太爺一旁。

李道詢則也有些不平,有殿擔憂的看向淮時和的方向。

陳吉安處,他抱胸坐著,不看太子,只是偶爾會瞅眼晏瑯方向。

陳武則捏著一杯酒,慢慢的品,後放下,酒杯在桌面,他手在桌面慢慢轉動杯身,在他面前擺著一只烤雞,陳武方才撕了條雞腿,看著,是想再撕一條。

氣氛,有些詭異,太子將肋骨挑出,上方連著肉,瞧來就很好吃,他將刀放下,晏瑯立時派人到淮時和跟前去,那青衣小宮人頂著詭異的氣氛,到淮時和跟前,然後有點結巴的道:“太,太子殿下,九殿下,九殿下讓您將這盤肉送給他,他要吃。”

淮時和手將瓷碟拿給宮人,道:“少吃些,莫積食。”這是轉達了。

宮人連忙應諾,小心翼翼端著盤子離去。

淮時和視線投過晏瑯,他收回。

皇帝在上首終於道:“孩子年齡相仿,這會兒的孩子都是愛玩的年紀,想當初朕……”他道,“西越王千金一直隨你在西部偏僻的地方,有機會,讓孩子來中原,來看看京中或江南,這等繁盛的景象。”

西越王咽一下喉嚨,他道:“謝陛下牽掛,以後有機會,會帶她來外間游玩的。這會兒年紀尚小,終是不放心。”

皇帝似乎把方才的話引為了讓孩子出來游玩的意思,但只要方才提了,眾人便能明白一些皇帝的心思。

不過這遭,算是揭過去了。

若是如三皇子等有兵權的皇子在時和如今的位置,恐怕不會如淮時和一般,沈默,這就是沒有軍權,便沒有說話的底氣。

皇帝的心思,也是難猜啊。

十三皇子,此時若是入局中,於他,能說完全有利嗎……

晚宴到了下半場,皇帝已經不在上首,眾人可以四處走動,到了夜間,皇帝、皇子以及主要的大臣們都在此處,防衛不可疏忽,若是再來一次夏游會時刺殺的那等情況,就是無比嚴重之罪過了,所以瑞王在晚宴上待了一會兒便離去了。

他也不可能如晚宴中的人吃得很好,喝得很方便。

這是他的職責所在。

瑞王的營帳離皇帝主帳不遠,他此時在自己的營帳範圍內,周遭幾個將領在向他匯報情況,聽他安排。

晏瑯見到淮時和往瑞王的營帳方向行,她跟了過去。

見淮時和命一個宮人將一個食盒提到瑞王營帳去,他就在能見到營帳範圍內大致景象的地方站著。

淮時和命人拿去的是自己親自指導人烤的羚羊肉,他用了另一種手法,摻了蜜,在烤制時,撲了水,軟嫰鮮香,晏瑯方才也嘗了嘗,她是吃飽了,不然還能吃很多。

宮人提著食盒過去,晏瑯到淮時和跟前,她道:“皇兄,瑞王不會吃……”雖這樣說不好聽,但事實就是如此,瑞王定不會吃皇兄送的東西。

淮時和道:“無妨。”他說完便離開了。

晏瑯知,淮時和這般做是對的,但以她的性子,她是不會的。

她站在原地再看了會兒,果然,送到瑞王面前,瑞王的視線似乎是朝這方看了一眼,而後便打發了宮人,將吃食分給外間的士兵吃了。

晏瑯嘴一憤,便離開了。

三皇子在遠處瞧見了這一幕,眉眼彎了。

過了大半個時辰,宴席已散去,大多數人都準備回營帳休息,有一些人對夜間游景有興趣,便在林間微亮處游蕩。

李老太師領著自家一行人回營帳時,李道詢在後,她看了眼太子的營帳方向,眉微擰起,面含一點憂色。

李秉謙道:“妹妹,擔心時和殿下嗎?”他也往後看。

李道詢道:“殿下不需要擔心。”

李秉謙道:“是不需要擔心。”

李老太師在前聽到,他步子停下,朝二人的方向投來,只看了一眼,沒說什麽。

之後,李道詢上前去攙扶李老太師,幾人一道去臣子的營帳方向。

晏瑯本該去準備歇息了,但想到今日淮時和遭遇的一系列不公平對待,她走到淮時和營帳外十幾丈的地方,她站在那處,思量,要不要去見見皇兄,或許,他有話可以對她說。

但站了一會兒,晏瑯又想,皇兄或許現下並不想見任何人,不如她別去煩他……

又思量,有哪位大將軍可以為皇兄所用呢,或者,皇兄,會不會,已經有人了呢……

她是希望這樣,但只是她的想法罷了。

晏瑯站在那處,要前進,又猶豫,她在那裏猶豫不決,身後忽然有腳踩枯枝的聲音,伴隨著一個人聲,那人聲道:“小瑯,你在這處幹什麽?”人來到她身後,視線投向晏瑯瞧著是想去的地方,他道:“你想……”

晏瑯道:“我有點擔心我皇兄。”是陳吉安,在陳吉安面前,她可以說一些自己的心理話。

陳吉安視線投向右前方的營帳,他道:“你把太子殿下……想的太‘柔弱’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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